广州都市报

您现在的位置: 保健酒 > 保健酒价格 > 筱儿厦房

筱儿厦房

发布时间:2020/8/18 17:21:34   点击数:
精神性白癜风的治疗方法特殊吗 http://www.yangguizhe.com/bdfdq/bdfbl/18.html
“满营中三*齐挂孝,风摆动白旗雪花飘。白人白马白旗号......”深更半夜,一声凄厉的秦腔吼声划破漆黑的夜空,惊醒熟睡中的左邻右舍。人们打开门,看到三爷家门口烧了纸糊的汽车,大家猜想可能是三婆走了。三爷在村子里辈分 ,在他们家族里排行老三。所以整个村子里人都礼节性的称呼他“三爷”。三爷的儿子富孝及媳妇儿女还在新疆,多年未回家。这不三婆没有见上儿子富孝和孙子 一面,可是死不瞑目啊!村里好事者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听老人们讲,三爷当时家里穷困潦倒,娶不到媳妇。好心人就把前村的寡妇带个女孩说给了三爷。当时还是左邻右舍凑了份子钱,三爷才把这个寡妇娶进门的。这件事,并没有让三爷感恩,他性子古板,很少与人来往,成天耷拉着黑脸,不喜也不恼。他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三爷喜欢吼秦腔,那种歇斯底里的唱。心情好了吼,心情不好也吼;在家做饭也吼,地里干活也吼。左邻右舍也都习惯了他。三婆长相富态,跟了三爷就掉进了福窖里。地里活不用做,家务活不用管,而且借着腿疼的名义经常是一把交椅坐在门口的柿子树下。三婆被娶进门后,三爷的门口也喧嚣了,柿子树下有了生活的气息。秃子爷,对门婶,邻家婆成了三婆抹花花的忠实牌友。用玉米粒作为*资,常常为一粒,两粒玉米,高喉咙大嗓子挣得面红耳赤。初夏**的柿子花招蜂引蝶,也吸引着孩子们,闻着花香,喊着童谣:柿子树,一把抓,我妈把我买到我姑家。我姑叫我洗碗哩,我在碗里洗脸哩,我姑叫我洗锅哩,我在锅里洗脚哩......秋天里,红红的柿子熟透了,满树都是红灯笼。三婆他们依然抹着花花,孩子们捡拾被鸟儿啄坏掉下来的柿子把,玩着打把的游戏,其乐融融。忙碌着的人们借着饭时,端着饭碗,也要来三婆的门口听听古经,听听新闻。三婆虽然不离门口,却知晓万家事,乐在其中......三婆带来的女子当时八九岁,没有上过学,乖巧伶俐,帮三婆做很多家务。进了三爷家门的三婆四年内扑哧扑哧为三爷再生了两女一男。三婆自从生了顶门桩——富孝,就更加得宠于三爷。三婆说东,三爷不敢说西。村里人戏说三婆是慈禧太后。富孝被三婆和三爷更是惯得不得了。小时候,如果有不称心,就睡在地上撒泼,乱滚,直到随了自己的愿。村里人都知道富孝的脾气,就喜欢逗富孝玩。有一次,三爷正在烧火蒸馍,富孝吵着要吃冰棍,等不得三爷掏钱,富孝的牛脾气就来了,暴跳如雷。邻居们看火候到了,就开玩笑说:“看,你看,富孝要掀馍笼呀!”话音未落,富孝就把五笼屉馍掀翻在地,半生不熟的蒸馍顿时满地乱窜,成了一个个泥蛋蛋。三婆竟然开心的哈哈大笑“我把你这挨千刀的......”三爷只能一声不吭的收拾残局。那个时候,天还不亮,孩子们就三五成群一块去学校。富孝每天不和孩子们 ,就要三爷送。一天三爷不在,三婆懒得去送。富孝就不情愿的背着书包,骂骂咧咧往出走“你睡懒觉里,叫爷给你上学里,哼......”三爷听三婆的,三婆溺爱着富孝。三爷和三个女子在家里最勤快,却得不到三婆体贴。反而越来越没娃样子的富孝处处被三婆呵护着。富孝学习不上进,成天迟到早退,不是上树戳鸟窝,就是下地抓蛐蛐。总算混完初中,就辍学回家了。光棍多年的三爷有了富孝后,心想:不管是好是孬,毕竟有了传宗接代的,有了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三爷经常板着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吼秦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人更加勤快了。把家里的几亩地经管的好,家里是囤满仓满。每年冬天,地里没活时,就收拾好风箱,爆米花机,走街串巷,挣点外块。生活过得富足又心顺。很快三爷就盖起了六间厦房,粗壮的檩条,丈二的松木椽。这在当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这座厦房让三爷的腰板越挺越直。门口的柿子树下,三婆和牌友们抹着花花,三爷坐在门墩石,拿出新换的烟锅和烟袋。这可是尺五的烟杆,墨绿的玉石嘴子,铮亮铮亮的铜锅子亮的刺人眼。“哎呦,三爷,这个烟枪好啊,这在老早里只有财主买的起呀!”在看抹花花的一个小青年说道。三爷理也没理,烟锅伸进烟袋里,拽啊拽,给铜烟锅装好烟丝,用大拇指往下摁了摁,点燃,把墨绿色的玉石嘴子噙在嘴里,冰凉的感觉让三爷开心,一股老旱烟的呛味顿时弥漫在柿子树下,三爷自顾自地,慢条斯理地抽着。那忘我的境界早已忽略了门口的所有人,树上的所有麻雀,脚下乱跑的猫狗......一锅烟吸完,在鞋帮上磕了烟灰,把烟枪和烟袋别在腰间,又是一阵秦腔吼起......三爷自从盖了房,就喜欢坐在门口的柿子树下,吼着秦腔。他喜欢这旁若无人的感觉,走在巷道里的步子慢了,腰板挺的更直了。他早已把过去抛到了九霄云外。时光就在这不温不火的日子里消磨着。邻居们觉得凑份子钱给三爷娶三婆的事就像发生在昨天。这一晃,又到富孝娶媳妇的时候了。岁月不经熬啊!三婆每天还是坐在门口抹抹花花,说说古经,听听村里的新闻。只是身体越来越胖。屁股下的交椅一坐就是二十多年,随三婆的身体的晃动“吱吱呀呀”。三个女子已嫁人,隔三叉五给三婆洗洗衣服,做做变饭。三爷依然地里家里忙碌着。只是腰板越来越硬,头越抬越高。心里想着给儿子富孝娶了媳妇,手续也就完了。谁知富孝媳妇进了家门,家里真正的成了秦腔乱弹了。在三婆眼里少调失教的富孝,却是个“媳妇孝子”。富孝媳妇看不惯三婆的好吃懒做,给富孝发牢骚,凭啥总是她做饭,打扫屋子。富孝就给三婆说:“妈,这总不能叫我媳妇天天做饭扫屋里吧?你没事也做做饭,扫扫屋里,权当锻炼嘛!”三婆气的骂起来“你大一辈子都没指拨(方言:指使)过我,你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竟敢指拨我?”说着,扫炕笤帚就扔了过去。富孝指拨三婆的事,三婆把仇恨全记在了富孝媳妇身上。富孝的媳妇有喜后,想吃油泼辣子。三婆嫌她放的油多了。张口就骂媳妇“不会过日子。”富孝媳妇也不甘示弱,夺过三婆手里的辣子碗,说:“嫌我放得多,你咋不做饭哩?”在家习惯了一手遮天的三婆看到刚进门的媳妇这样子,来劲了。顺势跌到在富孝媳妇身旁,泼妇般嚎啕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刚进门的*毛丫头你敢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家(婆婆)。”她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快要休克的样子,睨着眼看到有人过来,就假装气死了,四平八稳地躺在了地上。邻居们赶紧帮忙掐人中,不管用。有人就说,赶紧取根针扎吧。一听这话,三婆又活过来了。看热闹的人们把三爷家的六间厦房挤满了。邻居婶劝富孝媳妇“娃,阿家打了瓮,片片都中用,你就忍忍吧。”富孝媳妇满脸委屈,不就是想吃点油泼辣子嘛!随手抹了抹委屈的泪水,折身回了娘家。第二天,富孝媳妇领着娘家妈,七大姑八大姨来到了三爷家。一向挺着腰板,走路看天的三爷慌了神,六神无主的耷拉着脑袋,圪蹴在厦房里抽着闷烟。三婆袖子一挽,双手插在腰间,往门口一站,富态的身体把门堵严实了。很快,巷子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亲家母一看不是三婆的对手,就冲了进去,掀翻了馍笼,白花花的蒸馍滚了一地,拿起油辣子碗摔在了地上,“我女不能吃,叫土地爷吃。”三婆看着满地的蒸馍和带着辣椒红的碎碗片片,心疼的如刀剜,扑上去把亲家母压在了地上。富孝丈母娘被三婆压在地上,瞅着满屋的脚,却没人拦着三婆,顿时火冒三丈:“你们村里没有一个好人,都是看热闹的!”这一下激起了本来劝架的邻里街坊。顿时,三爷的六间厦房拥挤的要爆炸了,撕打声,辱骂声,呼哨声混作一团。村支书的到来才避免了群殴事件。 富孝丈母娘为了收回这句话,在三爷家门口演了一场电影,算是赔礼道歉。自那以后,三婆和富孝媳妇的关系成了“两撇”。三爷以前悠闲的秦腔声被摔碟子绊碗声替代。富孝被逼无奈,便和媳妇去了新疆做生意。这一走多年未归。富孝在新疆还真发了财,安家落户。一年半载回家一次,回来提了好烟好酒,新疆特产先去村支书家坐坐。挣了点钱的富孝走在巷道里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昂头挺胸,绷着一张黑脸,一如当年的三爷。三婆和三爷守着这六间厦房,几分自留地,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秋后麦子播种完了。三爷就游街串巷吼着秦腔,爆玉米花。虽然,这些年,邻里街坊没少帮他们老人家的忙,但是三爷从不会被感动。三爷在自家村里爆米花,一锅三块,只看钱,不看脸。随着三爷的搅动,包谷粒在锅炉里“噼里啪啦”地响着,悦耳清脆的响声吸引着孩子们,静静地蹲在三爷旁边,目不转睛地瞅着旋转的锅炉,口水顺着嘴角淌着。锅炉里的玉米声越来越沉闷,三爷看着小锅炉手把上的气压表指针,减小火候,减了锅炉的转速。只见他手脚麻利的从碳炉子上取下小锅炉,一边捅进网子里,网子连着着蛇皮袋子,随着“砰”的一声,玉米变成*里透着白的,胖嘟嘟的爆米花。喷香的味道,传遍了巷道,小孩们迫不及待的捡拾掉在地上的玉米花!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孩子们还沉浸在捡拾爆米花的开心中,打着,闹着......三爷看着这一群孩子们,想起了多年未见的孙子,不知长的像谁了。在一片狼藉中,收拾着东西,捂住炉子里的火,吼着秦腔,踏着夕阳走在回家路上。“河东城困住了宋王太祖,把一个真天子昼夜巡营。*金铠每日里把王裹定,可怜把*骠马未解过鞍笼......”三爷吼着秦腔,浑厚的嗓音渐渐变得单薄,走路也没有了往日的底气。三婆越来越胖,腿真的不听使唤了,出入拄着拐杖。三婆常坐的交椅在风吹日晒下已变得腐朽,真担心承受不了三婆过于肥胖的身体。一场秋雨一场寒。三婆坐在门口的交椅上,垂首低眉,打着盹。一阵孩子的欢声笑语回荡在三婆耳畔,“婆,我回来看你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富孝小时候的声音啊!“哼,你睡觉里,叫爷给你念书里。妈,你没事了也做做饭,扫扫屋子,权当锻炼身体里嘛!总不能叫我媳妇一人做啊。”......这一幕幕往事便浮现在三婆半睁半闭的眼前!三婆开始盼富孝回家,从过年盼到夏天;从柿子树发芽盼到柿子满树红,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也没见富孝的影子!村子里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一幢幢敞亮的水泥结构房拔地而起。三爷的六间砖木结构的厦房在对比中,黯然失色。不下雨还好,如果下一场连阴雨,屋子就格外的潮湿。在门口看惯了人来人往的三婆,下雨闷在家里,心慌地像只不能出窝的?鸽,开始数落着:“没良心的富孝,娶了媳妇忘了娘,叫我住到这破屋子啥时是个头啊?你就是个软撒(方言:头),不知道把你富孝往回叫,就说‘你妈死了,看他回来不回来’?三个女子一个个贼没良心,也不来看看我。”三婆数落这个,数落那个。三爷一声不吭,抽一锅子焖旱烟,清了清嗓音:“叫六郎搀定老娘,儿三拜九叩理应当,儿先拜老娘多安泰,儿再拜老娘福寿开......”三婆听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儿在这呢!”门口柿子树的叶子绿了又*,*了又绿,年复一年。柿子树在衰老着,有了干枝,柿子一年比一年结的少。“看够给三个女子送花糕拿不。”三婆一个人在柿子树下嘟囔着。陪三婆的人也越来越少:邻居家去西安管孙子了;对门被女儿叫到上海逛去了;那个新来的媳妇跟着女婿娃打工去了;爱抹花花的秃子脑梗,坐轮椅了,老伴有时推过来坐坐,哼哼唧唧,一会拉了,一会尿了,和三婆说不上几句话。另一个去年都见阎王爷了。随着年复一年的时光流逝,巷子里空屋子越来越多,年轻人越来越少!人们都在为生活忙碌的奔波着。以前村里还有学校,娃娃们上学下学,出出进进,村里还有一点生机。如今村里的学校成了村委会和广场。三婆想去广场转转,腿脚实在不灵便。只能眼巴巴听别人说着......多数的孩子进城上学,小媳妇们陪读进了城。如今,娶个媳妇要有三金(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六万六或者八万八的彩礼。这还不算,即使在村里盖得二层小洋楼,还要在县城买房买车。*土地里刨出的那一点点血汗钱实在跟不上如今的物欲膨胀。所以很多人不得不放弃土地,一股风的进了城。村子里开始变得孤独寂寞,坚硬的水泥路面在夜晚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白光。三婆也开始变得孤单,常常没精打采的坐在门口打盹,忘了吃三爷端给她的饭。三婆在门口坐了一辈子。终于在深秋的冷风里,因为身体肥胖,高血压,坐在那把交椅上再也没起来!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没有享受到儿孙之乐的三婆葬礼却办的非常隆重。儿子富孝说的很好,这些年里,我不在家,多亏父老乡亲照顾我老大老娘,给相奉头(村里婚丧嫁娶请的主事人)说“吸上好的烟,喝上等酒,上 的菜,请全村的相奉,我权当报答咱村人里。”相奉头一根续一根吸着平时能抵自己十包烟的好烟,一句话也没说。果然,富孝走遍了家家户户,没有请来一个相奉。村里的人议论着“有啥良心嘛,多年不管老大老妈,死了胡扎势”“是啊,以为自己是孙猴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会想起村里人了。”“不管大妈的人,能交得过吗?看他富孝咋把他妈送到地里去呀”听着村里人议论纷纷,整个村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富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叫来村支书,和几个姐姐商量着咋办?“没办法,你拿出虔诚的态度,给有老人的家里带上礼品,你们全家去一家一家请!”村支书说。不得已,富孝和媳妇,多年未回过老家的儿子带上礼品诚心诚意的再请了全村相奉。这隆重的葬礼和三爷的厦房格格不入。富孝没有看出来;村民们很久没吃席了,都不顾吃相,横扫满桌的酒肉,吆五喝六,猜拳行酒令,管他厦房,平房;村支书埋头想着心事,看也没看看这破旧的厦房。只有三爷感受得到这清冷了很久的厦房,在人声鼎沸中,像秋千一样摇晃着!三婆的葬礼一波三折总算结束了,富孝重礼谢过相奉头,又重礼去谢村支书。村支书拿出自己平时不抽的好烟给富孝抽,“别嫌哥的烟不好,哥就这档次。”不知啥时候,本来还称富孝为‘叔’的村支书今乱了辈了,满嘴跑着火车。“你看你一年半载不回家,这事弄得?”哥给你说:“你还有你大里,你要和村里人多走动走动。”富孝为难的说:“我娃户口在那边,明年就高考呀,再说,我回来生意咋办?”“我不是让你回来,我的意思你不明白。我是说让你给村里办一件实事,村里人就会记着你的好,将来你大的事不就好办了?再说,万儿八块的对你来说也不是个事。”村支书狡黠地看了一眼富孝,满脸神秘的奴笑似乎对着上级领导一样。就在三婆一七刚过不久,村委会的门口安置了一台净水机。村里到处贴着通知,说是为感恩大家,让村民喝上纯净水,富孝出钱安装净水机一台,到时候大家办卡取水,要办卡请到李准(村支书的儿子)家。因为富孝,最近的村子里,就像涨了潮的海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宁静好久的村子里又热闹起来了,“富孝还算有悔过之心。能为村里人办点事。”“哼!哄*里,你没看给书记的儿子弄了个好事。”“嗨,不管咋说,纯净水还是好喝,我到城里喝惯了,回来咱这水一股酸碱味!”“哎吆吆,进了城几天还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人们七嘴八舌像一群老鸹聒噪着。没有主人的这家门前,荒草随风摇摆不定,就像这一群聒噪的女人。三爷就在三婆去世的当晚悲悲切切的唱了一段《祭灵》,躺在床上再也没起来,吃喝都是女子送到房子(卧室)里。等三爷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富孝执意要带三爷走,媳妇也同意。可是三爷就像一头倔驴一样,拧着脖子说:“你还叫我死到新疆去呀?我死都不离我这六间厦房。”一句话将得富孝两口子无话可说。只好把三爷托付给了三个姐姐,一家子就回了新疆。三婆走了,富孝一家子走了,厦房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三爷的心也被掏空了。做好饭端出去,坐在三婆的灵堂前,两双筷子,两只碗:“我知道你心慌,没事就寻抹花花的伴去吧。别闷着,顺手和菊花(陪葬时纸糊的童男童女)听你的话吧?”三爷一边吃饭,一边自言自语着......小方桌上不见了等着吃饭的老伴。走出门去,门房角落里扔着被三婆坐坏的交椅,却不见三婆的人影。一辈子没落过泪的三爷黑脸颊上流出了冰冷的泪水,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在古稀之年的三爷心里散开来......下午三爷提着小马扎去坟地里,坐在三婆的墓堆前,一锅接一锅的抽烟,直到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三爷才慢慢悠悠的走在回村的羊肠小路上......“叫一声我的老伴你阴*来听,天不幸我如今孤苦伶仃......再不能回家听你声,要相逢除非南柯梦中......”看着村子里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看着一条条平坦的水泥路串联起家家户户,有人屋里暖融融的灯光和路灯的光线交织,重叠。窗户里传出天伦之乐的欢声笑语。三爷投去羡慕的目光。自己没本事,只会在地里刨,只会爆米花,挣不了几个钱。平时两口子省吃俭用还接济着女儿,不管是带来的,还是亲生的,一样好。自己一直想拥有一座豁亮的平房,和老伴,儿孙们一起明明亮亮的过几天好日子,可是他给儿子说不出口啊!他真后悔,应该早开这个口,让老伴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哎......可怜了你,跟着我,窝窝囊囊一辈子!......”带着哭腔三爷又开唱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三婆走了,三爷更加沉默寡言了,一直挺阔的脊背变得弯曲,也没有力气种地了。除了几分自留地,富孝把地转让给了别人。三爷就在自留地里侍弄着,豆子,芝麻,萝卜白菜....不知从何时起,他常常会坐在自留地里发呆,听蛐蛐的鸣叫,他觉得蛐蛐的叫声也是秦腔。以前他在地里除草,富孝就会在地里逮蛐蛐,装满了瓶子,悄悄地带回家。晚上蛐蛐的鸣叫如同大合唱,吵得三爷一夜未眠。第二天一起来,便用鞋底把富孝的屁股打得红肿。如今,怎么就喜欢听蛐蛐叫呢?三爷一个人自言自语,拿起尺五长的烟枪,双手抖抖索索不协调的在烟袋里掏了又掏,烟锅子怎么也装不满。战战兢兢地点燃,用力的抽着,一口烟呛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眼里流出了眼泪,三爷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其实他已经不在乎地里收获了什么,他给自己找干事打发无聊的时光。三爷喜欢上蛐蛐的叫声,索性,逮了一罐头瓶拿回家,放养在自己的厦房里,一到*昏,满屋子蛐蛐的鸣叫,三爷就很开心,仿佛回到了从前......入夏几场大雨后,三爷的房子和三爷一样变得颤颤巍巍。三爷唱戏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弱。村支书看着在风雨中摇晃的厦房,他跟富孝通了电话。三爷以五保户的名义纳入 扶贫户名单,三爷就可以入住镇上的安置房了。村支书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三爷,三爷不悲不喜,满脸木讷、呆滞无表情。可笑的是,分房子时,村长帮三爷抓阄,抓到了五楼的房子,没有电梯,一个老人,怎么生活?村里被分到房子的贫困户都搬进了安置小区,只有三爷守着老房子迟迟不走。乡镇包村干部来到村里配合村支书做三爷的思想工作。三爷说:“只要你能帮我带走屋里的所有蛐蛐,我就跟你们走。”包村干部和村支书互相看了看,都傻了眼,无奈的走了。有了蛐蛐的陪伴,三爷的气色好多了。很少去巷子里转悠的三爷听说篮球场推销特价商品,也跟着去看热闹。五六个能说会道的年轻人先是舒心的话语对老人嘘寒问暖,然后是洗脑, 以游戏的方式收钱退钱,从十元,五十元,到一百,几百元的廉价商品推销给老人。三爷那么固执倔强的人被那些温暖的话语感动了,被他们洗了脑,五百多元买了养生洗脚盆。这样的连哄带骗,带煽情的推销者,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也许孤独久了三爷需要这样热闹的场面,即使是一个圈套,他也心甘情愿地往里钻。然后再买一大堆廉价的什么锅碗瓢盆,保健品,保健酒,按摩椅......这些“时髦”的商品买回家,与三爷的摇摇欲坠的厦房是格格不入啊!可是三爷看着这些东西,就想到了那热闹的场面,那些虚情假意的暖心话,他需要人关怀,即使是有目的的。没有拆封的这些商品堆满了房子,几个女子劝三爷别买了,那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啊!三爷就是不听劝,只要宣传车在巷子里响起,三爷便拿着小马扎去篮球场。只有在这样的场面里,他才会忘记孤独,这些人比儿子强还

转载请注明:http://www.tshongxincc.com/bjjjg/5391.html

网站简介 | 发布优势 | 服务条款 | 隐私保护 | 广告合作 | 合作伙伴 | 版权申明 | 网站地图

冀ICP备2021026504号-9

当前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