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好色（中）作者：李相文
06
刘卞没有想到，他会从厦门带回一个娇娇滴滴风情万种的女人。
那场斗殴事件之后，虻子对他说，卞子，你去外头避避风吧，家里的事我来解决，这件事你也是为了我，不过呢，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
到哪儿去呢？还是亲爱的老妈给了主意，你老舅在厦门，你去他的汽配城，帮他照看照看生意吧，你也学着点，老大不小了，老是这么混着，今天不出事，也是迟早的。
两年以后，当刘卞把他的库珊从厦门带回到辛城的时候，着实在他的朋友们面前风光了一阵子。在虻子组织的兄弟们的聚会上，大家要刘卞介绍经验。我来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他说，兄弟们，你们不知道，我在厦门的这两年，工作有多么的辛苦，每天东奔西走，还要忙里偷闲追女孩子。宝哥哥不是说过么，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我一见了就清爽。可是，手如何能抓得住水呢，难道我们只能随波逐流了？不，我很欣赏海尔集团的老总在中层干部会上说过的一句话，一块石头如何在水里漂起来？对，是速度。兄弟们要问我的经验，也是这句话，找准目标，在 时间迅速出击！对不对呀，库珊？刘卞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库珊正跟虻子的女人雷琳有说有笑。库珊站起来，风情万种，一脸妩媚的笑，刘卞咧开嘴，骨头都轻了。突然，库珊从桌上抓起一只窝窝头，迅速塞进了刘卞的嘴里。库珊说，叫你油，你有我下手的速度快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在嘉禾路的汽配城里，刘卞大展自己的经商才能，同一个个司机打得火热，结成了患难与共的兄弟。对那些为事业单位或私人老总开车的司机，他会大开方便之门，从舅妈开的超市里拿来好烟好酒，开成汽车零配件的发票，送给他的司机兄弟；而对那些穷苦的出租司机，他总是满怀同情，经常免费为他们提供一些小配件，用一点小恩小惠让他们感激涕零。这样做的结果是，他经常开着各种款式的车子，宝马林肯别克劳斯莱斯凯迪拉克，在嘉禾路上横冲直撞。他曾开着一辆奔驰，送库珊去她的集美学村的商学院上学，引来她的同学惊慕的目光。在这样目光的浸润里，刘卞走下车来，极有绅士风度地在他的虚荣心极强的野蛮女友的额角一个轻吻。他上车摇开车窗，轻轻挥了挥手，看着他的库珊在她的女同学的簇拥下走向学校的大门。她阳光灿烂，骄傲得像一位法国公主。好马配好鞍，名车配美女，刘卞常常开着他司机兄弟的车子，载着库珊在海边兜风或是在阳光沙滩里缠绵。他的汽配事业做得风生云起，老舅的汽配城里整日车水马龙。老舅说，卞子呀，你真是个经商的天才。后来，老舅干脆放心地把汽配城交刘卞打理，而自己则忙于开超市连锁店。就这样，刘卞印制了自己的名片“荣达汽配公司总经理”的头衔，一头扎在女人堆里，开始了寻寻觅觅。在咖啡屋在KTV包房在各种规格的夜总会里，经常可以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直到遇到了库珊公主，他才把一颗花的心收了起来。老舅的汽配城因为他的大手大脚每年至少要亏空两万多元，不过开明的老舅说，钱是王八蛋，不花不会赚。这就算作你总经理的薪水补贴吧。
在嘉禾路那个极有情调的“我家”咖啡屋里，刘卞同商学院的校花库珊完成了走向婚礼的 细节。她躺在那个巨大的 沙发里，懒洋洋地望着刘卞，水汪汪的眼睛里是无边的海蓝蓝的柔情。她说，刘卞，从此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有多少高干子弟、巨贾公子想的我的身子我都没有给呵。我知道你是个小混混，还好，几年的*旅生活没让你烂到无取。我的智商高，你有高情商，集美学村商学院的才女同你联手，一定能在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刘卞使劲地点了点头。在朦胧的烛光下，库珊突然哽咽了。她说，从小我父母离异，很少享受到亲情的温暖，可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感动。 次认识你，那时我醉倒在街头，因为我看见了妈妈跟别的男人幽会，是你抱起我，并开车把我送回家去。你在我一个人住着的空荡荡的房子里，为我煮咖啡，为我做味美的醒酒甜汤。你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我，你知道我又多么感动吗？爸爸很早就离开了我们，跟着遭遗弃的妈妈，我从没有尝过爱是什么滋味。于是，我成了一个新时代的叛逆女性，魅力十足而又冷艳怕人。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你跪在地板上，陪了我一夜的话。你是那样的温存，动也没动我一下。刘卞心里一乐，心说，库珊，“忍字心头一把刀”，你不知道我跟踪你很久了，我早就立下宏愿，要把你弄到手做我的女人，我不能没有铺垫就走向结束吧。库珊接着说：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靠在我床边睡着了。我忍不住轻轻亲了你一下，你睡得那么香是不知道的。刘卞心里说：我知道的，你不知道我心里偷偷乐呢，我还故意打了一声鼾，免得你看出破绽来。库珊说：我从爸妈身上，看到了离异给家庭带来的阴影；也体会到了一个完整的家，对孩子的成长是多么可贵呵。我知道你有些花心，但骨子里还是善良的，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你是值得女人终身依靠的男人。但从此以后，你得听我的话，你是匹野马，不给你套上马嚼子你是要变坏变野的。刘卞两眼含泪，不停地点着头，他说，会的，会的，你的话从此以后就是 指示了，我要像当年毛主席的红宝书那样牢记于心，你要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库珊说，你也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不过你记住，我是属狗的，我的鼻子很灵，你做了坏事我是能嗅出来的。刘卞笑嘻嘻地说，那好呀，就让我们这对狗男女，就做一点不是人的事吧。他说着飞身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库珊，他们就滚在了一起。
海潮起来了，一浪高过一浪。在远古的洪荒里，远祖的男女，坐在诺亚方舟里，漂流着，探索着，寻觅着，等待着鸽子衔来绿色的橄榄枝。刘卞觉得，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厦门度过的。在鳌园的青草地上，在环岛路的晚风里，他和他的库珊沉溺于爱河中不可自拔。 看海上日出，在乐吧里纵情歌唱，在鼓浪屿里沐浴阳光，甚至裸着身子在无人的沙滩上，把他们自己堆成沙人，任海潮冲出生命中快乐的尖叫。
两年后，刘卞终于把集美学村商学院的校花郑重地带到了他老舅的面前。老舅惊得戴着老花眼镜的眼球都要掉下来了。一生在婚姻上失败的他没想到，他的外甥除了经商有天才之外，在经营女人方面竟然是一支更大的潜力股。在老舅的汽配城里，刘卞举行了他的那场世纪婚礼。99辆各式各样的小车停在他的汽配城里，为他的外甥的婚礼鸣笛志庆。要知道那些人都是刘卞平日的难兄难弟呵。虻子和一班兄弟也驾车赶去庆贺。老舅作为男方的家长，带领着刘卞和库珊在酒店里举杯，向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表示感谢。刘卞看见他的眼镜里亮亮的有泪光闪烁，他知道老舅是在为他的外甥创造的奇迹感到骄傲和自豪。婚礼结束后，刘卞辞去了汽配城总经理职务，携着他的夫人一起回到了他久别的出身地，在辛城里开始了自己的个人事业。
07
辛城是 贫困县。有一次，县委书记在招商引资会上义愤填膺地说，这是一片红色的土地，土地下面长眠着20万革命先烈；可是，在土地上面，在百万人的大县里，却生活着不少于20万的贫困线下的农民。辛城没有一家真正够得上品牌的企业，你们知道我县 的单位是什么？是殡仪馆，是火葬场！它们每年有近两百万的纯收入，不是有许多科局长的太太媳妇三亲六眷七姑八姨都争着往殡仪馆或火葬场里钻吗，是因为这里又有钱又清闲。这是多么值得我们深思呵。这次会议后，出台许多让人心动的*策，比如引资的百分之十归个人所得等等。于是，辛城人开始周游六国，各显神通，展开如簧巧舌，说得天花乱坠，眉飞色舞，把辛城描绘成投资者的 。各路外资源源不断注入本土。资金来了，所有的“索、拿、卡、要”也缓缓登场。辛城有座标志性建筑，那是18层的世纪大厦。据说当初投资的台胞注入了两百万资金的时候，土地的批文还没有拿到手。等到十八层的框架终于竖起的时候，悲喜交加的台胞竟然一命呜呼了。没有后人的台商，在临终前把这座建筑送给了他在辛城的两个远房侄孙。祖祖祖辈辈在*土里刨食的台商侄孙们，哪有资金完成叔公宏伟心愿呢，他要把新世纪大厦建成集经贸娱乐休闲于一体的商业中心。于是，这十八层框架只好孤独地屹立在辛城的中心，成为投资者的纪念碑。每每冬天的晚上，会有呼啸的北风从黑漆漆的窗口里穿进穿出，发出*哭狼嚎的叫声。
这样说来，你会以为辛城是个*不生蛋的地方，相反，这里倒是寻欢者的 。辛城交通便捷，水路陆路四通八达；这里各路记者文人云集，省报的头版头条经常少不了辛城“土记”们的文章。他们快乐地称自己是“跑会记者”（别误读为“爬灰记者”哈），从一个会场跑向另一个会场。在他们的生花妙笔里，辛城的书记县长们一路绿灯，步步高升。奇怪的是，辛城一路高迁的官员们，到了省城或异地之后，从不说辛城好话，好像辛城留给他们的全是苦涩的记忆。辛城的“好吃街”成为全省餐饮业树立的样板，“九九鸭脖”“落汤凤凰”“公鸡下蛋”“和尚跳墙”，家菜、野菜、*花菜，美不胜数，以至于来辛城做过客的人，回去后常常在梦里飘过辛城小吃的芳香。辛城的娱乐休闲更是全国有名，“北城之春”的脱衣秀表演曾上过中央电视台。辛城的旅游景点不多，地因人传，在辛城出生或工作过或来游览过的历史名人屈指可数，也就缺乏应有的文化底蕴。可一旦开发起来，辛城人就会把旅游业做活做精，让人改变“不来 人，来了累死人，再来不是人”的传统旅游理念。比如岛湖，就是这样一个让你来了还想再来的地方。举一个景点小小的开发创意，你就不得不佩服辛城人天才的想象力。当男女分区的“裸泳”还在全国的一些 景点里偷偷摸摸地打擦边球的时候，岛湖上就开始了“裸奔”。在浓荫叠翠芳草萋萋无人干扰的小岛的山头，你牵着你心仪的女人（你不要称为“小姐”，这个名字多有歧义呀），在风中快乐地奔跑，在阳光下宽衣解带。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你会觉得活着是多么幸福而美好呵。
刘卞驾着车子，正向岛的方向驶去。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李总，穿着一套咖啡色的休闲服，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倒像一个地下工作者。在《化蝶》的音乐里，李总沉浸其中，嘴角边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后座里坐着李总的同桌吕燕燕。早上出车的时候，李总在电话里说，小刘，你八点的时候，到车站去接我的一个朋友。你把车停在出站口，等着她，我告诉了你的车牌号。刘卞说，好的李总。她慕名来看看我们的岛湖，搭乘的是早上六点从省城开出的早班车。你接站后不要开到我公司来了，我顺道在大转盘等你。刘卞哦了一声，脑海里就闪出了那张狐媚的脸。大约在七点四十分，刘卞就把车子开在进站口。不知为什么，他又突然改了主意，一打方向把车子开到了车站的对面，停在那十八层框架的世纪大厦的门前。这样一来，视野更加开阔，便于观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色套裙，上身还披着一件紫色秋装的女人走进了视野。她正从一辆绿色的士车里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装衣服的纸袋，因为还有件衣服露了半截在袋子的外面。刘卞想，这肯是一个夜不归宿的女人，昨晚的夜生活一定阳光灿烂，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这辆的士车是从立交桥上的新贵族酒店门口开出来的，而能在辛城这样酒店里住宿的女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下了的士的女人，用她的兰花指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长发，向后不经意望了一眼。刘卞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那张有些风韵有些意味有些狐媚的脸不是李总的同学吕燕燕么？她难道是昨夜就来了么？刘卞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走进了长途汽车站的进站口，竟然忘了追上前去。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他要接的女人竟然从眼前消失了。他敲了敲方向盘，揿响了喇叭，把停在前面的的士吃了一吓，赶紧开走了。八点了，他正要给李总打电话的时候，出站口走出了一个女人。她身穿黑色套裙，一只手拎着一件紫色的秋装，另一只手提着一只纸袋。她伸出兰花指，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在东装西望。刘卞赶紧把车子开过去，停在离她视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静静地等着。刘卞看见她眼睛里终于有了笑意，因为她看到了车牌号，加快了步子向这边走来。这时候，刘卞旋开车窗，向她伸出手去。他说，我叫刘卞，代表辛城人民欢迎您！您刚从长途车下来吧。她有些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软软的，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清香。她说，你好，我叫吕燕燕，是李安楚的同学，他老是说你们这儿有个岛，好玩得不得了，说得人心痒痒的，这不，我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刘卞伸手打开后面车门，说快上车吧，燕燕姐，李总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把你盼来了呵。她坐上车，开心地笑着说，小兄弟的嘴可真甜，把我长途跋涉的疲劳都驱散了。刘卞心说，你应该是床头跋涉吧。他笑起来，说一大早能接到这样漂亮有气质的姐姐，可是我这几个月修来的福份呵。他又说燕燕姐，我先带你在辛城兜兜风吧，看看乡下的清晨是什么样子的。超越者就开始在清晨的辛城街道上欢快地行驶。他打开车窗，风中飘来辛城夜生活和小吃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这气味很好闻，让人感到火辣辣的温馨。在湖滨路他放慢了车步，一轮硕大的太阳躺在天鹅湖面，一晃一晃像个荡妇。公路上高大的白杨树，传来哗哗的叶子的声音，还有鸟雀的噪声，把辛城的早晨渲染得充满了生活的欲望。车子开进大转盘时，看见李总在那里背对着转盘站着。他悄悄地开过去，帮他打开了车门。刘卞说，李总上车吧。李总坐上车来，向后伸了伸手说，老同学辛苦了，这么远赶来。吕燕燕有些撒娇地说，还说呢，都累死我啦，坐了两个小时的车都腰肌劳损啦。车子启动的时候，刘卞说，燕燕姐她坐了这么长的汽车，还不知过早没，我们是不是先弄点吃的。李总往上推了推墨镜，说我们到七镇过早吧，听说那儿的早点很不错的。
刘卞其实知道李总是怕碰上了熟人，因为辛城只有这么大，每天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是李总这样的知名人物。他们在辛城只能躲躲闪闪地幽会，刘卞知道李总的“气管炎”很严重的。他们昨夜在新贵族酒店，肯定有过半宿的狂欢，但在十二点前，李总是一定会赶回家去的。他是那种谨慎而又胆小的人，甚至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回家前在厕所里蹲上半天。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不断地做戏，刘卞差点要笑出声来。文化人的偷情都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其实是欲盖弥彰。而那些所谓的“粗人”，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气壮如牛，让人觉得痛快淋漓。前面说过，刘卞曾跟一个开矿的老板出差过一周。这个老板姓许，小学都没有毕业，他开矿突然发了财，钱就多得发了烧。他租刘卞的车时，就先丢给他柒仟圆钱，说这是你的租车费，每天一仟你先存上。回头跟我出差一个星期，路上开支都算我的。刘卞完全是被他的气魄震住了，就乖乖地跟着出了门。他们来到了邻省一个新开发的风景区。他说，兄弟，我带出来十万元，就想出来体验一个星期的皇上生活，再回家赚钱去。他说，现在，我穷得只剩下钱了，你就帮大哥找找能包夜的女人。我不知道怎么讨她们的欢心，你知道我又没读多少书，说来你不信，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签，平时业务是我堂兄弟代我签的，他有时弄我的*，我就装着不知道。反正钱这东西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赚海了撒点别人也算是做件功德。我给你的任务，是把中看的女人帮我说到床上，然后就没你的事啦。那一周里，在那个 的五爪风景区里，每到*昏的时候你都会看到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街上溜达，他们找女孩吃饭，喝茶，唱歌。许老板挽着女孩的手，像一对情侣风情万种走进下塌的宾馆，想来当年那个老爱下江南的乾隆，也一定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日子。而刘卞跟在他们的身后，像一个可怜的跟班。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按着无聊的电视频道打发时光。听着隔壁房里快乐的叫喊，听着许老板呵呵大笑，刘卞常常把自己扔在床上，翻身抱着枕头黯然睡去。他在梦里对老婆库珊说，库珊，我是对得起你的呵，你要是知道我此刻心中受到的煎熬，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爱有多深。 一个夜晚，在许老板和他的“妃子们”的力劝下，他喝醉了酒，中了套子。一个女孩走进了他的房里，小心地剥光了他的衣服。那晚的酒是喝得太多了，记不得了那进来的女孩长什么样子。但他知道她有一脸灿烂的笑，还有一条酥酥的舌头，她先是亲着他的额头，然后一路舔着直到他的脚趾。他以为是库珊走到梦里来了。他说库珊，我是多么的清白呵，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让我抱抱你吧，我要让你变成一只 鸟。他清楚地记得大叫了一声库珊就醒了。然后刘卞看见他的床头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她一脸狡黠的笑。她说，许老板给我壹仟圆，让我今晚搞定你这个柳下惠，我终于大功告成了。她说着就张开双臂向他扑来。刘卞放声大哭，说完了完了，老婆出门有交待，少喝酒，多吃菜，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回去怎么交待呀！女孩说，不采白不采。他咬牙切齿地冲着那个女孩挥挥拳头，说反正是死定了，就赴汤蹈火英勇献身一回吧。
刘卞用心地开着车子，沿着大转盘转一圈。然后对吕燕燕讲了关于辛城立交桥的笑话。她笑得花枝乱颤，说安楚呀，你这位司机小兄弟是个有趣的人。李总嘿嘿一笑，赶忙点头说，是呀是呀。刘卞一踩油门帕萨特就飞快驶出城关。一回头，他看见东边的天空上有一大片鳞状的云片，在燃烧着，飘动着，他知道，辛城的一天快乐时光又要开始了。
08
为了开创自己的事业，来辛城后，商学院的校花库珊就调动各方资金，开了一家大气魄的网吧。在经营方面她注入自己的新理念。比如，她给网吧取名“在水一方阳光网吧”，又比如，她通过雷琳在县团委的一位部长同学帮忙，向全县青少年发出倡议，为响应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文明上网，开辟电子阅览室，启动“阳光网吧工程”。她甚至在网吧前面的招牌上写着“在水一方，拥抱阳光”八个大字作为网吧吧训，立志把“在水一方”建设成城市精神文明建设的一方净土。所有这一切，让刘卞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他老婆库珊还真是经商方面的奇才。可令他更没有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有闲的时候，他抽空会溜到她网吧来看看。这里管理井然有序，环境优雅而安静。刘卞会找一个角落坐下来，点开一个“非常女人”的论坛。他知道，他老婆是这个论坛的版主。看着网上库珊发表的现代女性的高论，他常常嗤之以鼻。在论坛里，库珊对“一夜情”，对男人的不忠及女人的出轨深恶痛绝，号召所有的女性要觉醒起来，自觉用“武器的批判”来管好“男人批判的武器”。她常常发帖交流管理男人的心得，列举男人种种不忠表现，概括成“八大凡是”。比如凡是一回家就关了手机的男人一定有*；凡是手机里没有短信的一定有问题；凡是接电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而不接的一定有猫腻，诸如此类让所有女人欣喜若狂，让所有的男人恐慌不已的“女性宝典”。为了反抗老婆的统治，刘卞偷偷用“蝶儿”的网名注册上网，他在资料里标明自己是女性，在她的论坛大灌其水。他常常写一些很出彩的文字，比如《我的一夜情》《今夜出轨去》《我生命里不能忘却的男人》之类文章来搅乱论坛的大好形势，把自己写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让天下的女人趁着青春的韶光赶紧偷情去。
刘卞编着这些故事的时候，常常停下来发呆。什么时候，我的生活里也发生一些奇遇呢，就像尤伦遇上了他的文友冰儿那样。想到有一个女人千万里地飞到这个小城来约会心仪的男人，刘卞就羡慕不已。那晚在天鹅湖酒店里，他们肯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而这故事肯定会是悬念不断，高潮跌起。在短暂的人生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演绎出一段美丽的错误的，正所谓可遇而不可求呢。刘卞不知道，人是不能随便乱起念头的，一旦这些念头在脑中扎了根，生活真的就像一段漂流，会越漂越远。
不经意里，有一天刘卞发现，真的有个女人走进了自己生活。那女人叫夏青青，散发着古典气息向他走来。那是尤伦的一个女学生，现在已是武汉某所大学的讲师。那次她来辛城办事，顺道来看望一下她十几年前的老师。尤伦请她吃饭的时候，刘卞做了一回“灯泡”。这“灯泡”做得如此完美，竟然让这个叫夏青青的女人对他产生了好感。奉尤伦之命，在送她回省城的路上，刘卞大施手段，让这位大学讲师一下子找到了知音。她告诉他，她的男人出国深造去了，她成了“留守女士”。很多的时候她寂寞难耐，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但她又是个传统女性，每到深夜来临，就只好一头埋进故纸堆里，或是扎进网络中去寻找安慰。刘卞抒情地说，像你这样贤淑的女人是多么难得呵，在灯红酒绿的都市，更多的女人都是像一朵朵海藻花，会在深夜里缠绵地绽放。夏青青默然不语，然后轻轻地说，你说得对，我身边很多的“留守女士”都是这样生活的，她们有自己的“情况”，生活快乐而逍遥。刘卞说，你也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苦，男人在国外天远地遥，就是有点花边新闻也是正常的。一说起这个话题，她就有些气愤了。她说，你不知道，他为了节约房租，竟然跟一个中国女留学生住在了一起。有一次我打电话过去，先是一个女的接的，后来才叫来我男人。你说他妈的还算个人吗，我在家里吃苦受累，为他守身如玉，为他养儿育女，他倒好，留学的生活过得像皇帝，后宫三千有滋有味。她说着说着眼里就流出了泪水。在一个红灯的时候，刘卞停下车来，轻轻安抚了一下她的脸。他说，青青，你活得太累了。就这样，这个古典美女靠在了他的肩上，让他闻到了她头发里来自法国的香水味道。刘卞说，有一支歌叫《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我多想被你也撞一下呵。她打了一下他的手心，笑着说，你这个*精灵，倒是个有趣的男人。刘卞送她到了她大学的门口，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她仪表端庄地下车了，在阳光里让人不敢对视她的脸。她甚至没有跟刘卞说声再见就走了，跟刚才车上的她判若两人。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突然激起了他的兴趣，回家后一有空，刘卞就开始给她发短信。他的短信幽默而有趣，又野又引人。她终于被刘卞的诚心和死磨烂缠打动了，约他在某个周末的晚上十一点，来武汉的洪山广场见面。
这天下午，刘卞吃完晚饭，殷勤地帮库珊收拾好碗筷。然后，他对她深情地说，老婆，晚上我要陪李总出差，晚上委屈你一个人睡了，对不起呵。库珊笑着说，没事的，晚上有“非常女人”陪着我呢，你放心开好你的车。库珊又说，老公，你出差可要注意自己形象，一个成功的男人是很注意仪表的。她说，你到房里来，我给你换件西装。她等他走进房，就关了门，然后在柜里找出了那件他们结婚时刘卞穿的雅戈尔西服。她给他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洒上香水，老婆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很认真，让刘卞心里暖暖的有些愧疚。
就在刘卞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库珊撒娇地说，老公，你还忘了什么呢？刘卞说，对对对，我忘了给我老婆一个香吻。刘卞就低下头去找她的嘴唇。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刘卞觉得他的舌头被咬了一口，就大叫着跳开来。这时候，库珊飞快地挥出了她有力的右手，一记清脆的耳光印在了刘卞的左脸上。刘卞分明感觉到有五个红红的指印刻在了那上头。库珊说，刘卞，老娘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真以为我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会情人哪。刘卞蒙了，说你你你是什么意思。库珊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拉出一张长长的话费单，扔到了他的脚下。她说你好好看吧，这都是你的杰作，每天发十几个短信，你真的很有闲哈。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有约会呀？看着刘卞发呆的样子，她哈哈大笑。她说，人算不如天算，你知道吗，刘卞，青青是我“非常女人”论坛里的写手。她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就把她的遭遇都告诉了我。她今天下午在QQ上对我说，库珊，我真的有些爱上那个叫刘卞的司机了，他是多么解风情呵。她说，我是个传统的女性，我一直都对自己不会出轨坚信不疑，可是在这个男人的顽强进攻下，我的信念终于崩溃了。知道吗，库珊，我今晚已经约他十一点钟在洪山广场见面，也许我们还会去开个房间，度过令人销*的一夜。我说，青青，你不能这样呀，上帝看着你呢，他不会让你犯错误的，我敢打*，这个叫刘卞的司机今晚 不会来赴约的。我知道男人的德性，关键时刻他们就阳萎了，因为他们的老婆都是如来佛，孙行者再怎样蹦达，怎么能逃得过如来的手心呢。青青说，库珊，今晚他要是不来，我从此继续做我的正点女人；如果他来了呢，我就要坠落了呵。我说，不会的，青青，我保管他不会来见你的，你是一个心如止水洁身自好的女人，上帝是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坠落的。刘卞的老婆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 温柔动听。她说，好啦，刘卞，你现在走吧，飞到那个圣洁的女人身边去，让她做一回坠落天使吧，一个令人销*的夜晚在等着你呢。
刘卞跪下来，抱着他老婆的腿号啕大哭。他说，库珊，你大慈大悲，就放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他作自言自语状，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我，我就是那个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孙猴子呀，怎么也逃不过佛祖的掌心。库珊扑哧一乐，说起来吧，臭蛋，你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今天是周末，我也给自己放回假，网吧关门休息一天，带我进省城兜兜风吧。
09
辛城所辖的二十多个乡镇，几乎有一半是用数字命名的，比如，七镇八乡三爪乡千岭镇等等，开了中国城市数字化的先河。辛城人对数字特别敏感，并对它们怀有深深的敬意。据说，辛城每年的财*收入都有两个版本。在中国许多城市不实地夸富，浮夸风不断抬头，甚至有“牛皮”省长被枪毙的消息传来之际，辛城人却不断地给财*收入“缩水”，拚命地哭穷，向上头光明正大地伸手。每到年关到来的时候，辛城的各路人马都会不约而同云集京城。在中国的心脏地带，他们各显神通，到各部委去，到能联系的挂靠点去，到最能关心百姓生活的地方去，把红色老区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革命热情发挥到 ，然后带着扶贫项目和款项胜利大返城。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气象里，空气中充满了好闻的幽幽的火药香，远远传来迎年的鞭炮震耳的大音。终于能过一个舒心的年了。这时候，辛城的县太爷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觉得，头上戴着一顶“ 贫困县”的帽子是一件多么光彩，多么幸福的事呵。
岛湖就是这样幸福的产物，它所在的千岭镇，原是国家民*部挂钩的一个扶贫点。你简直想象不到，这里生活的山民有多么贫困。毛泽东时代的“修水库”运动把他们在的山脚下的家沉进了六十米以下的水底，这里变成了八百里汪洋，而在汪洋之上，星星点灯地散落着座馒头一样的山包。之后有许多库岛人家都移民出去了。可是那些坚信“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巴窝”的有着恋家情结的山民，却固执地在库岛上的各个山头扎下了根。一拨又一拨的对口扶贫单位来了，当工作组的同志们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塘边，吃着水库里的天然野生的清水鱼和岛上野菜，喝着三盏两盏老酒的时候，也许觉得生活在这里是天上 的日子。可是，在这里住上两三天之后，望着门前单调的水面，他们就有些寝食难安了。这里交通不便，大风浪起来的时候，谁也不敢坐小划子到镇里去，谁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这里的住家甚至没有电灯，更不用说电视机之类的 品了，而收音机的信号又非常差。冬天的时候，在夜晚来临时，除了在火塘边坐着，听当地人唠些老掉牙的故事，简直就没事可做了。老话说得好，越有越奔，越穷越生，所以这里每户人家都是人丁兴旺子女成群。固执的库岛人常说：有人就会有世界，这是毛主席的话呢。当然他们也知道儿多母苦的道理，他们超生的理由是这样解释的：你们在这里住上一个半月试试，晚上两口子总得找点事做吧，又没电视看，又没别的娱乐，做了那事当然就有孩子了。但扶贫工作组还是在库岛上播下了新思想，他们在岛上建了希望小学，撑起了希望的天空。
九十年代以后，开发库岛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许多的山头和小岛以很低的价钱卖给了外地的开发商。他们在这里修了庙群，建了养鹿场，银鱼池。再后来就有“假日酒店”、“阳光沙滩”之类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为了让库岛披上一件文化面纱，千岭镇开发区请来了省市作家们，住进了假日酒店的总统套房。作家们在飘飘欲仙的同时，也让自己的生花妙笔给千岭镇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他们惊讶地发现，住这里某个山头上的骆家山人竟然是“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的后裔。因为据《旧唐书》载，骆宾王跟徐敬业造反，兵败后不知所终。他去了哪里呢，原来是来了骆家山，先是出家当了和尚，后来又还俗，跟当地人结婚生子。骆家山人信誓旦旦地说，有家谱为证呢，骆宾王是我们的太公是不会错的，他死后都葬在这里，他坟前的碑还是蓝田玉做的呢，可惜后来造了水库，现在他的坟应该还在60米下的水底里。这时候，骆家山人便一齐思念起郭沫若大才子来，要是他在多好啊，就像当年李自成到底是死在通山还是崇阳，有他一语就定乾坤啦。不管是真是假，千岭镇人还是在这里建起了“骆宾王塔”，并给这库岛取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字，叫岛湖。在进入千岭镇地界时，你会看到阳光下库岛的全景图。上面写着一句很有意思的广告语：游岛湖，演故事。不用“听”而用“演”，余味绵长，让你精神为之一爽。当初那些没有移民出去的居民，划着自家的小划子，捞着水里的小鱼补贴家用的时候， 没有想到多年后这里会变成AAA级风景区。现在，当他们开着汽艇和游轮，在*金周，把游客们一张张崭新的钞票轻易就装进自己腰包的时候，他们多么敬佩自己长远的眼光呵，原来守望总是有价值的，特别是在最困难的时候。
车到七镇，在路边吃了早点，过了收费站，就开始往风景区的路赶。一路上，刘卞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跟吕燕燕神侃着，把昨晚看了大半宿的岛湖的导游手册的内容贩卖得精光。每到一个地方，他总喜欢买当地的路线图和导游册子，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不会走冤枉路；二是为神吹海聊添一点花絮，并对他产生依赖感。现在，在后座的吕燕燕就笑得花枝招展，她说，安楚呀，你这个司机小兄弟真是个宝贝，多能侃呀，是做办公室主任的料，记得好好提拔一下。她把刘卞当作李总公司的司机了。李总说，小刘不是我们公司的，他是我一个很共得心的朋友。天哪，李总当我是朋友了，为了这句话，我花了这些心血也值！刘卞心里一高兴，就多说了一句话，我说李总，你同学大老远来看你，你倒是到后边陪她说说话呀。李总没有应答，坐在后面的吕燕燕发话了。她说：可不是，人家大老远过来，你摆什么老总的谱呀。刘卞轻轻踩了一下刹车，说，内地的领导总喜欢坐在副驾驶位上，其实这个位置是保镖坐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地方安全系数最小。刘卞想起在厦门的日子，他总是要库珊坐这个位置，时机方便时，他的手也可以借拉档位占点便宜，或者在左转弯的时候方向盘用力往里一打，没有防备的库珊就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结婚之后，库珊给刘卞约法三章：凡是跟女领导出车，一律不准她坐前面的位置，以防止刘某人图谋不轨。车子停下来，刘卞拉开车门，李总有些矜持地走下车来，伸了个懒腰，就坐到后边去了。刘卞把刚关上了音乐又打开了，这次飘出来的是任静和付笛声的《知心爱人》：
无论是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在任静和付笛声的矫情演唱里，他开始很安静地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见吕燕燕娇柔无力地靠在李总的身上，他们的手绞在了一起。
刘卞把车直接开进了码头。车子停下来后，他说，我先去码头去租条游艇，你们坐一会儿吧。李总欠了欠身说，小刘，你拿点钱去，等会儿还要买景点门票，中午的饭你也安排了吧。刘卞接过李总递过来的一叠钱，看见许多花花绿绿的各种游艇一字排开着，停泊在靠岸的水边，许多船老大则蹲在石阶上。他拿出李总甩给他的那包中华烟，打开抽出一根给附近的一位船老大点上。船老大有些受宠若惊，他说，小兄弟，你快去把你的人喊来吧，我在这里等着。
一行三人上了船，李总和吕燕燕就走进了船舱里。刘卞则坐在甲板的躺椅上吹风。游艇飞快地开着，在水面上犁开一道深深的波谷。在溅起的水沫里，刘卞看见金色的阳光在飞翔着，像一只只红蜻蜓在横冲直撞。在水面上露出的山头上，到处都做着各式风格的建筑，有庙宇有酒店有冲浪有浴场，也有正在挺立着的脚手架或移动着的铲车。据说，最近岛湖再一次掀起招商引资的热潮，有四五百个台商赶过来投入了十几个亿，要铺绿这里的山头，铺亮这里的水面，铺彩这里的街道，把这里建成真正的 。作为辛城人，在高兴之余刘卞又隐隐有些担心，这样下去，辛城可能要摘掉头上的的“帽子”了，那辛城的县太爷们还能过一个舒心年吗？
李总和吕燕燕上岛去参观骆宾王塔，刘卞一个人坐在门外等着。等着无聊，刘卞就跑到船上跟船老大瞎聊。他问，大哥，听说这里“裸奔”，是怎么回事？船老大说，你是指不穿衣服的男女在一起跑吗。有哇，你们来之前，我刚载了两个人上岛呢。他们是朋友呢，还是——，刘卞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船老大说也有是一起来的，也有是临时去找的。他们有时还委托我们这些开船的帮着找呢，反正镇上那么多的美容厅洗脚城，化上一两百块钱就可以带一个上船了，我们还可以适当提点成。刘卞问那些山头没有蛇什么的吗，他说很安全的，这些岛上都是开发商专门铺的草坪呢，再用小杉树隔成一块块的，就成了天然的日光浴场了。刘卞赶紧递一支烟给他点上。他突然高兴起来，说，小兄弟，反正你的两个朋友在骆宾王塔玩，往返起码也得个把小时，我就开船带你到对面的山脚下，免费看场电影吧。他把游艇藏在山脚下的树荫里，笑嘻嘻地说，小兄弟，你往上看看。刘卞抬起头来，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人光着身子，在林间跑着，他们的口里不知喊着什么，太远了听不见。然后，他看见他们抱着从山坡上一路滚下来，像是在滑草。中午的太阳暖暖的，让他看得有些血脉贲张。船老大贼兮兮地说，小兄弟，你想不想玩呢，你想玩我去给你找一个女的来，时间还是够用的。刘卞摆摆手，说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让我的朋友等急了不好。
10
吕燕燕走得一脸的汗水，拉着李总的手走上了游艇。她对刘卞说，这地方真的好玩呢，那道观里还养着鹅，那鹅一摇一摇地跑过来要啄我，吓死我了。刘卞说，当年的骆宾王称为“鹅尚书”呢，他七岁牧鹅时就写了一首鹅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卖弄完后，刘卞又嘻嘻一笑，说我们这道观里的鹅都叫“骆鹅”，平日里都呆头呆脑的，看见美丽的女士就“人来疯”了。吕燕燕哈哈大笑，要过来打他。刘卞说，饶了我吧，燕燕姐，李总要吃醋了的。李总今天格外高兴，他说，可不是嘛，那鹅就是追着你咬。刘卞就建议大家去生态公园去吃中餐，那里的农家菜馆做得挺地道的，其实那菜馆老板是他家亲戚。刘卞跑上前去，领着李总和吕燕燕参观了生态公园的动物园。一个铁笼子里几只猴子奔来奔去，向他们做着*脸，而鹿园里的鹿一律都被砍掉了角，取了鹿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孔雀呢，虽开着屏，老把屁股对着他们，气得大家恨不得煮了它。在植物园里，刘卞买了十元的票子，要吕燕燕上树去摘桔子吃。她踩着梯子爬上了一棵老桔树，就不断拿桔子扔下面的人。玩累了大家就来到了农家菜馆吃中饭。
刘卞点了一个小春鱼炖干豆渣锅仔，一盘野猪肉，一碗甜汤，还有其他一些农家的时蔬。刘卞说，燕燕姐，这里还有清蒸孔雀肉，每盘元，要不要上一份呢。吕燕燕就夸张地大叫起来，连说不要不要。刘卞同李总每人喝了一瓶力牌鞭酒。这种本地酒据说是用牛鞭驴鞭狗鞭浸制而成，属壮阳型的保健酒，把广告都做到中央电视台去了，这广告如此深入人心，在当地，连三岁的小孩都会说：鞭酒虽猛，可不要贪杯哈。吕燕燕很高兴也用饮料敬了刘卞一下，说谢谢你啦，小弟弟。这一句感谢让刘卞心暖了一暖，结帐的时候便问了一声饭馆的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房间休息一下呢。老板说，有啊，这里钟点房挺便宜，三楼刚好有两间房，钥匙就挂在门上，你自己去取下来。刘卞上楼去，把一把钥匙取下放进自己的口袋，另一把拿在手上，交给了李总。扯个白说那船老板家有点事，三点钟才过来，时间还长着呢，要李总陪燕燕姐在楼上坐坐，我自己呢，出去逛逛。刘卞告诉了房间号码，就出去了。李总接过钥匙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刘卞走出去看了一下看了看小岛的风景，波光粼的湖面上有许多的游船在来来去去，远处许多还未开发的小岛，露出**的泥土，像一只只倒置着的燕子窝。他在一棵李子树的根部撒了泡尿，就抬眼望了望天。太阳很温暖，喝了瓶鞭酒身上就躁热得有些难受，便买了瓶水喝了半瓶，磕睡就上来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后，他走进农家菜馆，李总和吕燕燕已经不见了。他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去，打开他的房间。他躺下来，正要入梦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隔壁的房间里快乐而压抑的叫喊。原来这三楼两间房的天花板是用油毛毡铺的，隔音效果不那么好。这些声音一下子把他的磕睡虫给赶走了。只听见一个女声快乐地叫着：昨夜都来两次了，你还这么贪食呀！接着是一个男子说：牵着同学的手，只恨当年没下手呢，谁叫我这张旧船票，没早一点登上你的客船呢。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但那快乐叫喊却像风一样吹进耳膜里。后来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个男子的声音：这是十万元，你可得在两个月内及时归还给我补上。他好像还刮了一下那女的脸，又听见他说：宝贝，我下半生可就交给你了呀。那女声说：放心呀，亲爱的，现在正是牛市呢，我请了证券公司的一个职业操盘手，上次你投资的都赚了三十多万了，我已经用这钱在香港路给我们买了套房子，付了首付。你下次去，再也不用住那么贵的宾馆了。男的说，我们真的是前世的缘分未了的情呀，来吧，宝贝，你有快感你就喊吧！
刘卞这次真的是睡意全消了，他无意中知晓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司机的经验告诉他，秘密知道得越多是越危险的。所以，两年后检察院找他去询问一些李安楚的问题。他摇着头，一副无辜的样子。他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租司机，领导们有什么秘密会让我知道呢。他再一次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他把钥匙交给房东，说我们只需要用一间房子，我朋友醒后你叫他们直接到公园门口去，我在湖边的船上等着。房东退了他一个人的钱，很感激地握着他的手说，欢迎下次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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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刘富道为相子诗生活题字：
（责任编辑：李相文，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李相文，笔名相子，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 语文教师，阳新县十大名师。读后感杂志专栏作家。著有散文集《庄子与鱼》、《一起去看海》等，参编著作多部。个人北京看白癜风最专业医院白癜风危害
